[遊戲｜閒談] 到底遊戲界中何謂抄襲？從《食雞》、《原神》到《自走棋》看箇中玄機 精選

抄襲是任何創意行業的死敵。這惡行不單對原作者造成傷害，更會污染整個行業的風氣。電子遊戲由多種創意藝術集結而成，無疑是個創意主導的產物，故然也容不下抄襲。但在我們唾罵剽竊者之前，我們首先要面對一個問題：如何定義一款遊戲為拾人涕唾之作？

電子遊戲之所以獨特是因為其構成複雜。然而這種複雜結構使抄襲與模仿間的分野變得模糊。試想像有兩款同樣以戰神為「藍本」的作品：A作品有著和戰神近乎一樣的系統，不論是數據、操控還是關卡設計都參考戰神，不過外表就變成科幻題材，男主角變女主角、揮著光劍斬機械神；而B作品則相反，題材、人物設定造型全都與戰神非常接近，不過是回合制角色扮演遊戲。那麼A和B哪個更符合抄襲定義？或許在回答這個問題前，我們要先看些實際的例子。早前食雞(吃雞，即Battle Royale)非常熱門，代表作有PUBG、Fortnite、APEX LEGENDS等等。甚至許多遊戲廠商都想分一杯羹，紛紛於各大射擊遊戲加入食雞模式，最終導致「食雞」氾濫。雖然不少人對這類大逃殺遊戲感到厭倦，但没有人會責罵Fortnite、APEX、COD抄襲PUBG，没有人拿起雞腿聲援BlueHole(PUBG的開發商) ，食雞在大家心中只是一種模式一種玩法一個概念，所以其他類似作品只屬同類型而不屬抄襲。
讓我們又看看原神事件。原神是由中國遊戲製作公司米哈遊所開發的開放世界動作遊戲，將會於電話、PC及PS4上推出。這款作品非常精美，不過它有一個問題，就是長得太像薩爾達傳說：荒野之息。
不論畫風、設定甚至UI版面相似得令人以為薩爾達要出PS4版，促使大批玩家拿著Switch到遊戲展聲討米哈遊，直斥其抄襲惡行。原神與薩爾達不論內外都非常相似，但絕大部分玩家都是針對畫面而提出控訴。若是原神改改畫風……哪怕只是改改UI，可能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。

從以上兩件事看來，坊間似乎是有共識。比起玩法，聲音畫面背景設定的相似更容易構成抄襲嫌疑。這不難理解，我們向來靠五感理解世界，所以我們在意概念的呈現手法與形態，而不是概念本身。正如我們不可能直斥所有FPS也是抄Wolfenstine或者Doom；或是要求Marvel’s Spider-Man向Batman Arkam系列道歉一樣。由此看來，上文提到的B作品似乎是更符合抄襲定義。這也許是令大部分人滿意的答案，而我曾經也確信這個結論，直到我遇上了一款遊戲：自走棋。


自走棋的興起源自於遊戲公司巨鳥多多創作的一個DOTA2 MOD——刀塔自走棋。我非常欣賞刀塔自走棋，因為它的遊戲機制設計非常慎密，許多事情會決定你的生死：運氣、收入、利息、買賣棋子、重抽棋子、棋子組合、敵人的陣容等等。巨鳥多多應該花了很多心思在遊戲機制的協調，才能令遊戲裏各種系統環環相扣、刺激好玩。

在我而言，這是個非常具體的遊戲機制而不單是一種遊戲類型。所以即使其他自走棋遊戲於外觀上與刀塔自走棋截然不同，我仍然很堅持只玩巨鳥多多的自走棋。而且多少也會嘲笑其他自走棋抄襲巨鳥多多。換句話說，我覺得作品A和B都是抄襲之作，並無高低之分。

說到底，何謂遊戲上的抄襲呢？也許我們從開始就想錯了，其實決定抄襲與否本來就是因人而異。因為我們真正在意的是創作者的心思，若果有人取用他人的心思那便是抄襲，例如一模一樣的人物設計；若果有人在別人的心思上加了許多自己的心思，那我們會稱作二次創作、模仿、借鑑，例如食雞遊戲配上魔法或刀劍戰鬥(事實上真的存在)。當一個遊戲越獨特我們便會傾向認為作者花了更多心思去創作，就如當初PAD與神魔，或者巨鳥多多的自走棋與其他的自走棋

但獨特的作品不是時常可見，許多時候所謂心思其實需要透過玩家主動學習才能理解，而不同範疇又有不同要求。比如音樂、視覺美術是人能直接吸收的創作，我們可以靠感官去學懂一二，所以欣賞畫家、作曲家的心思相對容易。至於遊戲機制比較抽象，如果我們不刻意去研究、分析，就很難理解創作者的心思。抄襲的定義會因應你對遊戲創作的了解會有所不同，這就是為何普遍大家會痛罵作品B而原諒作品A。而當我們越認真看待電子遊戲，抄襲的定義便會越來越嚴謹，最後會覺得A同樣差劣。
所以，如果大家不想某種遊戲氾濫，那就認真點當個毒J，逼迫一下遊戲創作者吧。